今年新年伊始,听了三场新年音乐会:一场在人大会堂的北京交响乐团和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出。一场在北展剧场的中国歌剧舞剧院的演出;一场从电视里看到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洋人传统的演出。
公正地讲,观众的水平在提高。记得前年在人大会堂听新年音乐会,开始快半场了,观众席上依然人声鼎沸,迟到者络绎不绝。今年迟到者少多了,也安静了许多。相比较而言,北展剧场的观众水平要差一些,在人大会堂虽然能见到不少人顽固地在乐章之间热情鼓掌,但在能看见酒气醺醺的迟到者大摇大摆地如入无人之地,实在以为是走错了地方,有些大煞风景。任何一场音乐会实际是演出者和观众的共同创造。我们的新年音乐会水平受到影响,依然在于相当一部分的赠票和团体票的分发。什么时候我们的音乐会票也能如维也纳在一年之前就预订而光,而且是个人出钱购买,音乐会的水平才真正更上层楼。
对比维也纳一年一度永远的施特劳斯,以不变应万变的新年音乐会,北京的这两场音乐会却是力求出新,努力自是有目共睹。人大会堂的音乐会中西合璧,北展剧场的音乐会民族风情,前者的新突出的是交织,后者的新突出的是热闹。只是后者的热闹,曲目除少量属于经典,如《金蛇狂舞》等,大多的曲子并非顶尖之作,如《长城随想曲》,没有更多的动人旋律,多的是思想的演绎和外在的绚丽。笛子独奏《牧民新歌》更是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就耳熟能详,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迹,烈马嘶鸣的简单模仿,似乎也并不高明。而改编民歌《茉莉花》的民乐演出,则活生生将一杯清新的茉莉花茶改编成了一锅卤煮火烧。虽说这一台曾经受到克林顿总统欢迎的音乐会,但总统欢迎未见得观众就一定也要欢迎。没有过硬的经典的乐曲,就像没有像样的树种很难构成漂亮的植物园一样,是很难构成一台新年音乐会的。
人大会堂的音乐会,下半场虽是俄罗斯国家交响乐团担纲,指挥家斯维特兰诺夫大师出场,选择的曲目都是出自名家,可以说是名家荟萃。但是格拉祖诺夫的《雷蒙达》、哈恰图良的《斯巴达克》和柴可夫斯基的《里米尼的弗朗西斯卡》三曲都太沉闷。虽然在演出之前李德伦先生就解释说新年音乐会应该打破迷信,演奏带有悲剧色彩的乐曲未尝不可,但这三曲不仅对于中国观众太陌生,也实在难有新年的气氛。如果不是最后加演了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三首曲子受到欢迎,使得气氛热烈起来,真是不知该如何收尾才好。新年音乐会当然应该有多种多样的尝试,但是曲目的选择确实是至关重要的,不仅要经典,要著名,还要是观众熟悉的,就像老朋友,每年新年的第一天,总要见面道一声平安吉祥。都是生面孔,即使个个长得如花似玉,风流倜傥,也让人眼生,难生亲切之感。听新年音乐会,不是看花样翻新的时装模特表演,二八月乱穿衣,就更难让人消受。
并不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已经把我们都调教成奥地利味了,人家成功的经验毕竟应该值得学习。一曲《拉德斯基进行曲》年年演奏,年年气氛火爆,年年受到欢迎。今年马泽尔的指挥增加了几分俏皮和游戏的色彩,很是活泼,也会能给我们一些启发,我们一般愿意将活泼洋溢在台下,而在台上演出正襟危坐。
新年音乐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音乐会,一场好的音乐会不见得就能是一场好的新年音乐会。好的新年音乐会需要自身必备的因素:除了不断提升自己的音乐听众之外,还需要的就是与之相适应的乐团、指挥和曲目。新年音乐会不是一只筐,任什么曲目都可以往里面装,即使是大师的曲目也不行。
别把新年音乐会搞成贺岁卡。